智库(Think tank)又称为思想库、智囊团等，广义的智库自古已有，狭义的智库是知识经济与信息科学发展的产物，近年来被政府、企业和学术界所广泛关注，本文研究的智库限定在狭义的现代智库。现代智库最早由美国人在二战时期提出，初始时为纯粹的军事术语，指战争期间美军用以讨论战略和作战计划的保密室。二战结束后，智库开始被用于军工企业中的研究和发展部。20世纪60年代，现代意义上的智库概念开始作为专用词出现，泛指一切进行未来规划性研究并为政府提供决策参考的第三方研究机构。20世纪70年代之后，智库的涵盖范围扩展到研究当代政治、经济、社会问题的机构^{[1, 2]}。根据宾夕法尼亚大学《全球智库报告》以及相关智库研究显示，美国智库起步早、发展快，在世界范围内形成了一批权威性高、影响力大的一流智库，并与美国政府之间建立了独具特色的旋转门机制。中国智库建设起步相对较晚，但受到中国政府的高度重视与支持。

党中央高度重视中国智库建设，从十八大提出建设“思想库”，到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建设“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再到中办、国办联合印发《关于加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的意见》，国家从顶层规划提出了系统化建设新型智库的意见。中国正处在经济社会发展“新常态”和改革开放不断推进的新时期，迫切需要一批适应中国国情并能够提供完善决策咨询机制的智库^[3]。美国是智库的开创者，拥有大批世界一流智库，为中国智库建设提供了可供借鉴的宝贵经验。本文选取兰德公司、布鲁金斯学会、胡佛研究所三个典型代表，研究美国一流智库的智慧产品生产流程及特点，分析其对中国智库建设的启示。

一流智库是指创新能力强、政策舆论影响力大，享有国际话语权的优秀智库，具有创新性、全球化的特点，在世界范围产生重要影响，其运行机制、组织方式、运营模式、研究方法等是各国智库建设、发展的优秀借鉴经验^[4]。一流智库的形成是一流的研究人才储备、一流的管理运营机制、一流的信息资源保障等多方面相辅相成的结果。根据近年来《全球智库报告》数据发现，美国智库在数量和影响力上都处于国际领先水平，以兰德公司、布鲁金斯学会等为代表的一流智库不仅影响美国公共政策走向，更是将其决策咨询业务发展至国际范围内，是进行一流智库研究的典型案例。

从信息资源角度看，智库的本质是智力资源借助信息资源最终加工形成智慧产品，其主要功能是提供高质量的决策咨询服务。智慧产品是信息资源在人脑智慧的加工下得到能够直接指导实践的具体解决方案，是决定智库影响力的关键，其质量受到智库智慧产品生产流程的影响。美国一流智库智慧产品生产流程具有科学、合理、步骤明确的共性，其具体实施过程对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具有重要指导意义。笔者选取兰德公司、布鲁金斯学会和胡佛研究所三个分别代表政府资助型、民间独立型和附属于大学的学术型美国一流智库作为代表，对其进行分析研究^[5]。

智慧产品生产的流程是指针对课题选择、求解问题、采集数据、转识成智形成智慧产品并合理存储的过程。

智库的课题选择是智库影响力的前提保障，根据智库提供决策咨询的定位不同以及擅长的研究领域的不同，智库在课题选择上也会有所偏重。笔者通过访问兰德公司^[6]、布鲁金斯学会^[7]和胡佛研究所^[8]的官网，调查三所智库的研究课题，对其研究课题的研究方向和类型进行汇总、分析。

1.研究方向

智库的研究方向既与智库规模相联系，又受到智库融资性质的影响，因此以大中型规模为主的一流智库的研究方向既相对全面又有所偏重。通过对目标机构“research type”或“research topic”，笔者对三所智库的研究方向进行汇总，如表1。

表1()

表1 兰德公司、布鲁金斯学会、胡佛研究所研究项目类别① 研究方向 兰德公司 布鲁金斯学会 胡佛研究所 经济 法律与商业 商业贸易 经济 财政政策 经济政策 法律 法律 法律 教育 教育与艺术 教育 教育 历史 \\ \\ 历史 医疗 健康与医疗保健 健康 医疗保健 社会 儿童与家庭 基础设施与交通 人口与老龄化 城市问题 社会问题 价值观与社会问题 能源与环境科技 能源与环境科学技术 能源与环境科技 能源与科技 政治、军事 与安全 国际事务 恐怖主义与国家安全 国家安全 公共安全 国际事务 防御安全 全球发展 政治与选举 美国政府 外交事务与国家安全 美国政治 ①兰德公司关于“法律与商业”和胡佛研究所关于“能源与科技”的研究项目虽隶属于经济、法律等不同研究方向，但其官方智库介绍将其归并在同一主题下，笔者在此保持一致，未进行拆分处理。

表1 兰德公司、布鲁金斯学会、胡佛研究所研究项目类别①

通过表1可以看出三个一流智库的研究方向特点：(1)涉及范围全面，基本涵盖了经济、法律、教育、历史、医疗、社会、能源环境、科技和政治安全等国家发展进步所必需的方方面面。(2)主要研究方向与政府直接相关，如政治、军事与安全研究，说明一流智库对于国家政治、军事与安全问题具有重要影响。尤其是在国际事务(包括外交事务)和国家安全问题上均开展了相应的研究课题，比较特别的是兰德公司对于恐怖主义问题的研究以及布鲁金斯学会对于美国选举问题的研究，与兰德公司成立之初的军工背景^{[9, 10]}以及布鲁金斯学会与美国民主党具有密切合作关系^[11]的智库背景相关，属于特色研究主题。(3)在社会问题上开展的研究项目最丰富，涉及儿童与家庭、城市基建以及人口等三类划分详细的专项研究。此外，布鲁金斯学会在经济类问题上研究项目较为突出，原因在于布鲁金斯学会的主要资金来自美国资本家募捐^[12]，需要其提供科学、合理的经济贸易咨询服务。胡佛研究所则具有独具特色的历史问题研究，原因在于胡佛研究所成立之初的历史文献资料库背景，使其自身具备强大的文献资料储备，可以对历史问题进行全面研究。

2.课题类型

对兰德公司、布鲁金斯学会以及胡佛研究所的各个研究主题包含的具体研究项目的课题类型进行调研分析，按照项目合作方来源可以分为政府委托课题、企业委托课题和自主研究课题三类。

(1)政府委托课题。

政府委托课题是指通过与政府签订合同的形式，获得政府资金支持，独立开展课题研究，最终以研究报告形式为政府提供决策咨询，政府针对课题内容提供一定的政府内部文件资料。美国一流智库由于其强大的影响力大多与美国政府存在密切的合作关系，因此政府委托课题也是一流智库的主要研究项目类型。比较典型的是兰德公司在成立初期就与美国军方进行了一系列决策咨询合作，并获得了美国空军的大量资金支持。随后，兰德公司在朝鲜战争、冷战期间苏联卫星发射问题上实现精准预测等，在世界范围内产生了强大影响力，因此在政府决策咨询中的权威性逐渐加强，先后与美国各级政府部门建立了合作关系。布鲁金斯学会作为近年来全球最具影响力智库，与政府的关系源远流长，如首任会长哈罗德·莫尔顿曾经是罗斯福政府的战备物资局的成员，学会每年提出的《确定国家优先任务的报告》是民主党政府施政纲要的主要依据^[13]。胡佛研究所的创建人赫伯特·胡佛曾担任美国总统，胡佛研究所在政府公共政策制定中也发挥了重要作用^[8]。

通过兰德公司、布鲁金斯学会和胡佛研究承接的政府委托课题发现，一流智库开展的政府项目已不再局限于国内环境，而是积极与外国政府建立合作联系，发展对外决策咨询服务，如兰德公司现已与美国、欧洲、中东以及亚洲的多数国家政府建立合作关系^[6]，并设立了兰德公司亚太研究中心等部门专门负责对外研究和咨询服务。此外，随着一流智库在世界范围内影响力的提升，政府委托课题涉及内容也从政治、军事、安全逐渐扩展到经济、社会、医疗等政策、法律咨询方面。如兰德公司曾为加利福尼亚州政府提供了一份解决早教问题的方案，用于减少学生未来在语言以及数学能力上的差距^[6]；布鲁金斯学会也能为美国民主党参与总统竞选提供服务^[7]。

(2)企业委托课题。

企业委托课题是在当今经济全球化、互联网冲击传统行业等经济环境中，智库为企业发展提供科学、合理的管理指导、优化建议、市场分析等咨询服务。如兰德公司为企业提供分析和发展策略，以期为企业解决创新与扩张过程中的风险与收支平衡问题、运行机制优化问题、雇员效率最优化问题等。企业委托课题是智库发展的新产物，因为二战期间建立智库的初衷是发挥专家、学者等学术研究力量为政府提供政策、军事防御上的决策支持，而随着经济发展成为世界发展的主流，智库不仅在研究方向上扩展至经济、技术等领域，更是在服务对象上由政府扩展至企业等。美国一流智库与政府的密切合作，使其掌握相对完善的情报资料，能够在复杂多变的经济环境中给予咨询企业准确、科学的方案、意见。同时，一流智库在与企业等资本集团合作的同时，能够积累美国或国际企业资本运作情况，补充智库经济情报知识储备，保障为政府提供经济决策咨询的准确性和全局性。

值得中国新型智库建设借鉴的是，虽然美国一流智库政府委托课题和企业委托课题存在特定的资金资助来源，但其具体研究工作依然秉承独立原则，保证研究成果的准确性和客观性。

(3)自主研究课题。

自主研究课题是指智库根据全球政治、经济等形势变化，自由选择开展的研究项目，该类项目的研究成果往往通过互联网、发布会等形式传播，以期获取政府等机构的关注并起到宣传作用。自主研究课题的方向不受限制，取决于智库对当今世界发展格局的判断，涉及政治、经济、医疗、法律等方面。此外，智库开展自主研究课题均有期望的潜在服务对象，既可以是政府部门也可以是企业等，如关于经济政策的报告的期望是获得政府经济部门的重视。自主研究课题由于资金来源更为综合、选题方向更为灵活、研究自主性更强，所以自主研究课题往往能够彰显智库的影响力以及擅长研究领域，是智库进行自我宣传的有效手段，自主研究课题在引起政府、企业等广泛关注的同时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促进政府委托课题、企业委托课题合作。

通过调研兰德公司、布鲁金斯学会和胡佛研究所开展课题研究的一般过程，关键的三个环节是研究资料的准备、选定合适的方法进行信息分析、对分析结论进行质量检验并汇总成一定形式的文件资料。

1.资料准备

智库研究资料准备主要包括两种资料类型：一类是分散的各类文献情报资料，这类资源需要智库的情报收集部门进行采集、筛选、处理后，才能服务于决策咨询；另一类是智库的学者在其学术研究以及智库工作经历中形成的专家知识，是智库的特有知识资源。

(1)文献情报资料。

智库自形成之初就与情报研究工作有密切的联系，两者具有服务组织决策的共同目标，智库在拟定最终方案之前的资料准备工作以及在信息分析工作中应用大量情报学理论、方法，在具体应用中，智库本身也具备一套独立的情报收集、处理与分析系统，用以保障情报资料的完善与正确，规避情报失察造成的智库错误结论^[14]。对文献情报资料的收集、筛选、处理是智库进行课题研究的初始工作，也是影响决策咨询结论的关键环节，其重要性体现在美国一流智库对其文献情报资料收集环节有着明确的质量要求或设立有文献情报部门。如兰德公司1997年启用的情报研究规范中明确规定：研究必须吸纳前人有益成果，并且研究所用数据必须详实有效，研究所用信息必须是正确的和可核实的^[15]。美国一流智库的文献情报资料准备工作的特点在于持续性、全面性，持续性在于信息更迭飞速，情报资源具有时效性，智库要保证准确把握时局、引导政策走向就必须未雨绸缪，进行持续性的情报收集工作，以及时、全面地捕捉各类情报信息，进而加工整理为有价值的决策资料。全面性在于智库文献情报资源收集涉及范围要全面，学术研究、新闻报道、时政热点等信息资源均可能提供影响决策的关键情报。

(2)专家库。

美国一流智库的专家团队既包括专职专家又包括针对课题聘请的专家顾问等，这些专家既有来自于知名大学、研究机构的学者，又有换届选举产生的暂离政府职位的政府官员，共同组成了一个跨学科的、学术特征与政策特征并存的专家团队，这些专家团队提供的专家知识构成了智库富有竞争力的强大资源。兰德公司曾表示他们最具价值的资源就是其研究人员，布鲁金斯学会和胡佛研究所也在其官网上对其专家团队进行了详细的介绍。美国一流智库对专家团队的重视及人员构成机制决定了专家知识具有权威性、多学科领域等特点，专家对于情报信息的判断、认识和分析成为影响决策咨询准备的重要资料。智库内部经常会举办专题讨论、研讨会等交流平台供专家、学者交流学术观点、分享经验。

2.研究分析

美国一流智库知识生产流程中研究分析阶段最关键的两个步骤在于选定合适的研究方法进行情报分析和严格的质量检验程序。

(1)研究方法。

智库研究方法是指由具体进行研究工作的智库下属中心或部门根据研究课题的性质，选用的分析方法，既可以是常规信息分析方法，也可以是采用管理学、经济学、哲学等其他学科的方法。智库是一个创新机构，智库的创新性不仅体现在其新颖、独到的决策咨询观点，也包括其研究方法、工具的创新，在很大程度上，创新性的研究方法推动了富有影响力的研究成果的产生。美国一流智库对于其研究方法的选取具有很强的吸纳能力，兰德公司、布鲁金斯学会、胡佛研究所等在研究团队人员组成上，广泛吸取各个学科的优秀人才，强调发挥跨学科、多学科研究优势。布鲁金斯学会与清华大学合作创办的清华-布鲁金斯公共政策研究中心也经常组织研讨会、圆桌会议、国际会议等以供中美专家开展研究讨论。兰德公司更是一直以发展与应用创新方法标榜其研究，兰德公司认为公共政策的建议与影响需要以连续不断的多种创新的与跨学科的方法和工具为支撑 ，通过单一学科或者政策领域这种组织科学体系的传统方法不足以推动创新。因此兰德公司专门设立了6个“方法中心”，以突破学科边界限制，采用一系列分析方法与工具进行研究。兰德的每个中心均有责任设计创新性的新方法，发展并扩大兰德现有分析工具并宣传兰德方法论。这些方法中心为兰德开展课题研究提供了可视化、网络分析、博弈论、因果推理、可扩展计算等方法和工具，涉及了经济、情报、计算机等多个学科领域的知识。

(2)质量检验。

美国一流智库不仅对其研究成果有着严格的质量检验，更是将这种严格标准贯穿至研究工作的各个环节，从资料准备、研究分析到最终形成智慧产品均有相应的质量约束。保障质量对于一流智库而言不仅是一项必不可少的工作，更是成为一项重要的机构文化。美国一流智库建设中对质量检验给予了高度重视，布鲁金斯学会一直将自身强大的影响力归功于其稳定的成果质量保障，并将“质量”作为学会信条的第一要素^[12]；胡佛研究所内部的档案馆对其公共政策研究提供文献资料保障；兰德公司制定了高质量研究分析标准，目前该标准已经过三次修订，涵盖了情报资料收集、分析方法、报告规范性等方面。兰德公司在其官网中公开其现行质量标准以强调其研究工作的高品质，同时彰显其接受社会各界监督的学术态度，此外，兰德公司对其研究项目定期采用同行评审的方式进行审查，力求做到研究结果的客观性、独立性、公正性、创新性和持久性^[15]。

3.转识成智

转识成智是指对获得的信息资源经过人力智慧的加工形成智慧产品的环节。智慧产品的呈现形式可以是对研究课题的结论汇总、呈现形成符合规范的书面报告，或可用于媒体传播的格式，智慧产品可直接用于提供决策咨询和传播、存档的需要，是具体的解决方案，是智库提交给政府、企业等决策服务对象的最终结果。资料准备与研究分析阶段的处理对象是信息资源、知识资源，全面、准确的信息、知识才能保障智库产品的准确性；转识成智是通过人的智力对信息、知识分析结论的智力加工，将知识转化成智慧产品，该阶段人的智力资源是核心，有了科学的智力资源加工才能保证智慧产品的有效性。正因如此，美国一流智库有着开放、竞争的人才任用机制，以保障智力加工的科学、合理、准确。通过分析兰德公司、布鲁金斯学会和胡佛研究所三个典型一流智库可以发现，美国一流智库的常用智慧产品形式有：研究报告、专著、论文、周期出版刊物等，后来互联网的发展又衍生出演讲、视频等形式。

智慧产品的发布是智库对研究成果的传播。智库通过智慧产品的发布与智慧传承影响公共政策、扩大自身影响力。在实际操作中，智慧产品有多种传播方式。

1.印刷书籍与学术期刊

通过书籍、期刊等传统知识传播途径发布智慧产品是美国一流智库比较普遍的智慧产品发布方式，如对非机密性质的研究报告、评论，甚至包括智库研究员个人见解、方法研究成果等内容整理成书籍公开出版。此外，决策咨询项目研究过程中还产生了大量评论性、综述性等论文，这些文章一部分被相关经济学、公共政策领域的期刊收录，一部分被所属智库创办的期刊收录，还有一部分发布在智库网站上。大多数美国一流智库拥有自己创办的期刊，选取优秀研究论文发表、传播。较为著名的是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创办的《外交政策》(Foreign Policy)，该杂志被美国政治学会评为“国际关系领域的知名刊物”，也是被公认的世界上最有影响力的国际时事刊物之一。此外，胡佛研究所创办了两本网络期刊：Defining Ideas刊登胡佛研究院及其外聘学者的原创成果，向公众及国会议员传达胡佛对热门政策议题的深刻见解；Strategika的目的是基于过去冲突分析当时国家安全的问题。布鲁金斯学会则出版《布鲁金斯经济活动论文集》(Brookings Papers on Economic Activity)等期刊。

2.成果复用

智库本身是一个拥有大量智慧产品的智力宝库，对智慧产品进行梳理、分类、存储实现智库成果复用，一方面能促进智库成果传播、提升智库影响力；另一方面能对对智库评价提供有利的数据支撑。此外，智慧产品复用是对智库后续智慧生产的资源保障建设的重要组成内容，可追溯、查询的智慧产品是后续开展决策咨询项目的重要情报资料。美国一流智库建设中，实现成果复用的常用方式有建立知识库、成果库、方法工具库等。兰德公司、布鲁金斯学会、胡佛研究所等在其网站中对其非机密性质的出版物、期刊论文、研究报告等资源专门设立了免费的查阅界面，兰德公司构建的研究成果库中包含了1946年至今的20 000余种可公开的智慧产品，并提供免费下载和按照时间、主题、产品类型等多种途径浏览、检索方式的服务。除了智慧产品的复用建设外，兰德公司对其创新性的研究方法和工具的开发、研究也建立了相应的方法库、工具库，实现对方法、工具、数据模型、程序代码等资源的高效整合。布鲁金斯学会和胡佛研究所除了对智库出版物、研究报告等资源提供免费的电子书下载服务，还在其成果库中整合了其创办期刊收录的资源，并对这些论文资源提供全文下载服务。可见，美国一流智库在对智慧产品的成果复用上具有开放性、全面性的特点。

3.互联网、媒体传播

智库对智慧产品的发布与传播方式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而与时俱进，互联网、Web2.0、新媒体等为智库智慧产品的传播提供了更多的传播途径和技术支持。互联网的普及与便利，各大智库纷纷建立自己的机构网站，为学者、公众提供访问智库信息的入口，在机构网站上有关于智库历史、研究项目介绍、成果、联系方式、资金来源、机构组成、招聘信息、机构专家等信息。Web2.0带来了交互性的、动态的网络信息传播方式，以兰德公司、布鲁金斯学会、胡佛研究所等为代表的一批美国一流智库纷纷建立依托于Facebook、twitter、YouTube、blog、论坛等交互式信息交流平台的在线交流功能，用于开展在线讨论、意见征集、知识交流等活动。媒体一直是智库发布新闻的主要途径，尤其是网络媒体实现了对多媒体信息的广泛传播，美国一流智库常常 借助网络媒体发布专家演讲、学术会议等视频、音频资源，扩大自身决策影响力。

4.教育、培训机构的设立

美国一流智库在发展过程中，除了高品质的智慧产品产出，智力人才的培养也是对智慧传播与传承的重要途径。设立教育、培训机构进行临时培训或者专业培养具备决策分析能力的智力人才有多重优势：一是专业培养智力人才为智库造就人才储备，智库研究员多是来自不同学科的专家学者或政界官员，是进行决策咨询的资深专家团队，又是理论、实践经验丰富的导师团队，充分利用智库导师资源进行决策咨询专业人才的培养有利于挖掘优秀智力人才。二是开展培训课程有利于加强智库对政策的影响力，通过向政府、企业等提供不同类型的决策咨询培训服务，培养其决策情报的信息敏感度以及对政策制定过程的深刻认识，同时对智库的现有观点进行了宣传。三是设立教育、培训机构有利于智库品牌的打造，智库的影响力越强，其培训事项越受到欢迎和重视，相关培训事项累积的良好口碑又能作用于智库影响力的提升，是打造智库品牌的有效方式。为了广泛传播兰德的智慧，兰德公司在1970年创办了兰德研究学院，它是当今世界决策分析的最高学府，以培养高级决策者为宗旨，并颁发了全球第一个决策分析博士学位。目前，其学员已遍布美国政界、商界^[16]。布鲁金斯学会联合华盛顿大学为政府人员提供了多种长期、短期以及临时性的多样化培训课程。

建设中国特色新型智库的目的是建立一批适应中国国情、以战略问题和公共政策为主要研究对象，以服务于党和国家科学民主依法决策为宗旨的非营利性研究咨询机构^[17]。美国一流智库由于其对美国政治、经济、军事等诸多领域高效的决策咨询以及在世界范围内的深远影响力，其运行机制、管理模式、组织方式等对国内智库建设具有借鉴意义并产生大量相关研究。笔者在国内外研究的基础上选取美国一流智库的典型代表，对美国一流智库面向决策的智慧产品生产流程进行分析，涵盖了智库课题选取、研究分析、生成智慧产品以及智慧产品的推广四个关键过程，认为美国一流智库的智慧产品生产过程具有以下特点：(1)课题选择新颖、广泛，美国一流智库的研究课题基本包含了经济、政治、军事、安全、科技、教育等社会发展的各个领域，说明其对美国政策的影响涵盖了国家发展的方方面面。(2)注重创新，在研究人员的构成上吸收来自各个学科领域的专家、学者，在研究方法的应用上，尝试管理学、经济学等多种学科的分析方法、工具等。(3)严格的质量要求，美国一流智库强调其影响力来自于高保障的智慧产品质量，在智慧产品生产的资料收集、数据处理、研究分析、转识成智的各个环节都设立了严格的质量标准，并且对智库研究人员的任用上也有开放、竞争的人才机制，保障其智力人才的高标准。(4)多途径的智慧产品传播方式，智慧产品的传播是智库影响公共政策、扩大自身影响力的关键，美国一流智库通过发行出版物、期刊、召开学术会议、研讨会、设立培训机构等方式，同时充分利用互联网、媒体等传播工具多途径、多形式地宣传智库智慧产品。

美国一流智库智慧产品生产流程的分析对中国新型智库提供决策咨询，在信息资源优化配置、决策分析研究方法、智库成果宣传等方面具有借鉴意义，是对中国新型智库进行智慧产出的重要参考。首先，中国智库开展决策咨询研究的资料准备应包括文献情报资料和专家智慧，文献情报资料的收集应注重信息资料的及时性、全面性和准确性，及时、准确、全面的信息资源在专家智慧的作用下形成智慧产品是智库区别于一般知识服务机构的关键；其次，创新是智库发展的不竭动力，中国智库决策咨询研究应注重学科融合、方法创新，吸取美国智库多学科人才交流讨论的经验；然后，中国智库建设中需要严格、独立的质量监管部门，对智库研究过程、内容、人才任用等进行质量控制；最后，对智库成果的管理与传播，包括依托互联网、媒体等传播工具进行智慧产品发布，与国内图书情报机构合作，建立合理、有效的资源库，实现智库成果复用。